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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章 天道好還無虧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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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兒起見亮,我與星魂便起來了。待他練武之後便梳洗更衣,用過朝食,星魂道:“明日乃雲中君靠岸之時,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辦,你自個兒去了官府便是,一切都打點妥當了。”我給星魂系上腰帶,低頭應了是。低頭送了星魂出門,方擡頭命令道:“回國師府。”然後從胸口的交領裏掏出封信來,放於一飄兄手上道:“此乃拜帖,需得名家夢姐兒,住在城南善裏村南條巷的鄧家裏夢姐兒親自收到方可。”那飄兄應承之後,我便回了國師府,將發絲弄淩亂了些,把衣服弄得皺皺巴兒的。方才進了國師府。

幾個仆人見了我正欲寒暄,我擡手制止了他們。低聲問了他們公孫玲瓏的住所,我扯一下嘴角,哭天抹淚進了那屋內。

公孫玲瓏正欲梳妝,我撲進她懷中嗚嗚咽咽,訴苦一番,裝模作樣之態,不題。

公孫玲瓏倒也不疑有他,也是安慰我一番,我也是見好就收,不多做哭喊之態,擦了眼淚,便想著引入正題,卻又怕公孫玲瓏看出些許端倪來。正想著如何開口,卻聽公孫玲瓏自個兒道:“今日不是啞女一案開堂公審之日?你便隨我去當個幫手罷了。知你也是走過無數場面的人,但為師怕的鹹陽不比桑海郭微,天子腳下,律法甚嚴,你切記慎言謹行便是。”我嗯嗯啊啊作答一番,想來公孫玲瓏見我模樣悲戚,衣裙散亂,怕是遭了歹人強行了不清白之事,倒也不埋怨我如何如何應答不靈便罷。

我換了身衣服,稍作打扮,便隨公孫玲瓏啟程上路,前往官府之中。

我一去了看堂上做的人,一看官府顏色,我知此乃廷尉是也,心思百轉千回,更覺此次案件覆雜涉及不淺。

往日這種平民小安由廷尉丞斷定,上了書給廷尉大人過目,便可做決斷,誰料今日竟是廷尉大人親自主審。

我不由為夢姐兒暗暗擔心起來。

公孫玲瓏畢竟手段老辣,其實訟師一行,最主要無非討得主審官員歡心便是,公孫玲瓏則是深谙此道的個中高手。

夢姐兒……雖說兩可詭說若是拿捏得當倒不必的離堅白差哪裏去,但是夢姐兒畢竟經驗不若公孫玲瓏老練。她不過是做善事罷了。與做生意的相比較,差了些許。

沒錯,此次我本無意上庭,找了夢姐兒。

我正是利用了兩家的恩怨。我心中暗暗冷冷一笑。我已將方方面面算計掌中。

當年名家掌門人也不是沒有人不服公孫玲瓏,她本非眾望所歸,鄧師叔本來志得意滿,誰料卻因公孫家人護私偏短,暗中作梗,未得成。喪意而去,輾轉到了京師重地,卻也名望高了起來,也私設學府,廣收門徒,誰料公孫家送一拜貼,說什麽收徒費用應往公孫家上繳分成,活活把鄧師叔氣得少了幾年活頭。

這個仇,夢姐兒能不報?我與她來往本就有所圖。

互惠互利,豈不美哉?

當然她也並不是什麽癡傻之人任我利用,她曾道:“你不過是利用我除去公孫玲瓏罷了,我為何要幫你,幫你我又有什麽好處可言?”

我是這麽回答她的:“是,你說的不錯。”我心裏暗暗喜自己押對了寶,她並非表面上看去那般不屑於世事鬥爭,其實我來找她也是擔心她對此毫無意願,從而洩露出去我之意願,我本來就做著兩手準備,如若這夢姐兒不從我便將她殺了,以絕後患。

不要怨我心狠。

我不怕死,但我怕生不如死。

“你覺得,我除去公孫玲瓏所為何意?”

“自然是覬覦名家掌門之位,有何稀奇?公孫玲瓏一死,你不便是光明正大上位之時?還來問我作甚。”夢姐兒一甩袖子道。

我笑笑拍拍她肩膀安撫道:“非也非也。我若是覬覦公孫之位,直接殺了她豈不省事,事成之後,你便是名家掌門,從此兩可一派正式主持名家大局,一嘗鄧家先公的夙願,豈不美哉?”

夢姐兒定定看了我些時候,約莫半柱香的功夫,方才緩緩起身道:“我幫你便是,但你說的那些,你可要做到。”

“是。絕不食言。這樣,我坦白告訴你,我身上毒功已經被散了去,我先下不過是普通人一個,你有什麽藥毒便往我身上招呼。”

那夢姐兒看我如此決心,點頭伸手道:“此藥丸需得我的解藥,毒限十日,十日之後你若是食言,便是你眼瞎之日。這東西名藥非藥,但是一種包衣溶液,自無名不寧方國而來,只得我有解藥,若是十日過後你食言,溶劑外面的包衣便會融化,到時候你的五臟六腑便會有灼燒之感,雙目俱瞽。專門為對付農家之人而研制。”

我遲疑了一下,看來夢姐兒是早有準備,這麽說她早就開始關註這件事了,我盯著那銀白的藥丸,一手抓過,囫圇咽下,吐出舌頭讓她看。她雙目閃爍,我道:“便定了此事。”

我轉身欲走,夢姐兒在我背後道:“這些年,你究竟經歷了什麽?”

我頓了頓身子,道:“怎麽?”

“你變了。果決的讓我陌生。”

“誰都一樣。”我走了出去,站在陽光之下,雙手握拳。

我早已斷了自己的後路,這樣我才能逼迫著自己不斷向前。

即使是爬,也要爬上去!

夢姐兒到了,我回過神來,看向她,她深深看了我一眼。我垂下眼睫毛,幾不可見笑了一下。

我坐在公孫玲瓏身旁,本來訟師是不應有資格坐的,但是因著公孫玲瓏乃名家掌門人,我是公孫家二小姐,且又有星魂的妻這層關系,才設了特例。

而夢姐兒則只能站著了。

白鳳說的沒錯,為何第二天便開始公審我卻未遞交任何文書之類,因為我根本不需要明面上和公孫玲瓏互相廝殺。

走了過場,便開始正式審訊,現場人頭攢動,眾人接踵摩肩,紛至沓來,皆是要看這一場名家自個兒的對決。

必定精彩十分。

公孫玲瓏底氣十足,先呈上文書概要,然後道:“胡大人,此乃小女子的文書呈要。請大人過目。”

旁有隸臣接過,彎腰恭敬呈上。

這胡大人我早已調查過,全名胡財安,人如其名,手下的案子只有錢多的沒有錢少的,只有安穩的沒有危急的,可謂“豆子眼裏看盡金銀珠寶,豕混頭中思遍好事人情”,這人算是個極有眼力勁兒的,上下都通透,可謂左右皆為友,逢人三分笑,因著此人也是士族子弟,算有些祖上關系,且也是個墨水兒不足但“專諸律法”的,所以被安排了這麽個位置,手下多少個“冤假錯案”便不細細言說了。

待得雙方皆呈遞過文書過後,上頭聲兒一響,便聽姓胡的道:“二人文書本大人俱是瞧過了,公孫先生請先講。”

旁邊堂記唰唰幾筆趕緊記上,要麽說呢,這人若想混得好左右逢源是一個,還需得真本事傍身才是,這姓胡的端模端樣,倒是官威十足。星魂推薦的人果真不假。

我坐在旁邊冷眼看著公孫玲瓏清清嗓子起身,開始講道:“小女子不成器的劣徒前兒接了這麽個案子,一貧女名婭婭,說自家父母皆是被鬼怪所殺,且說起來有模有樣,不似騙人,劣徒不知深淺,便信了這婭婭信口胡言,誰料老裏長與此女皆是慘死家中,不知兇手何人,今兒小女子自然是來揪出兇手,讓老裏長和那女子得以瞑目。”說的是聲淚俱下,讓人動容。

是了,主審官最是重要。

“那你可知兇手是誰?”

“乃是一江湖劍客,人稱韓信。”我瞧向人群中那穿著破爛的人,微微一笑。

“哦?先生可有證據啊?”胡財安問道。公孫玲瓏一戳我,我狀似剛回過神兒來一般,連忙將那玉片呈上。

然後請一隸臣代為轉交。

“此為何物啊?”

“回大人的話,此物乃是韓信殺死老裏長和貧女的證物,裏面乃是從婭婭指甲裏找到的布料,經小女子多日搜查,方查出這種布料盛產淮陰,只有淮陰生這種細葛。”

“胡鬧!淮陰的細葛我秦邦之內皆能購得,何以為韓信即為此次兇案之犯啊?”那胡財安瞪眼道。

“大人息怒,且聽小女子慢慢道來。”

胡財安看了掃視一眼四周,道:“準了。”

“不啻如此,這韓信乃是乞食游俠,不過一介**,屢次在市井滋事。身無分文,據我所知,他僅一件袍子以禦秋冬之寒,若是能和這碎片對上,便是了。再者,劣徒可為人證,這韓信自己認過殺了那裏長和貧女的。且小女子這裏還存有受害之人指甲中的血粒,可化藥驗之。”

“傳韓信!”不一會兒,那韓信便被帶到了堂上,他看我不看,面無表情,被人強壓著跪在地上,一雙眼睛就像是死魚一般毫無生氣。

但卻別有一番大將風度。

“大膽韓信!有人告你乃殺人案的兇手,你可認罪?”胡財安喝道。

韓信擡起頭,道:“我認。是我殺的。”那胡財安也是一楞,不知如何進行下去,看向我,我則躲了他的視線,胡財安沒法子,僵持不大會兒,便讓人提來畫押。

這時候一直不吭聲的夢姐忽然道:“且慢。大人,萬不可冤枉了清白!”整個大堂的人都在一瞬間望向了夢姐兒,一時之間,四周極為安靜,無人吭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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